在历史长河中,有这样一种独特的文化符号,它像一个个醒目的坐标点,紧密串联起古代各个王朝的兴衰荣辱,承载着每一位帝王的雄心壮志与宏伟愿景。它,便是年号。当我们翻开编年体史书,出现频率极高的,也是年号。
今天,我们就来聊聊那些与年号相关的知识。
历史上的第一个年号
汉朝以前的帝王没有年号,纪年主要是使用干支纪年或者王公在位年数纪年。例如,在鲁国史书《春秋》中,是按照鲁国国君在位的年数来纪年的。到了汉武帝的时候才开始使用年号,而“建元”也成为中国历史上的第一个年号。
汉武帝刘彻像
那“建元”是汉武帝登基时就有的吗?
《汉书》中关于这一年号的记载是这样的:“建元元年冬十月,诏丞相、御史……”颜师古注:“自古帝王未有年号,始起于此。”而后来的人也随之认为“建元”这个年号从建元元年便有了。
其实不然,《史记・封禅书》中记载,“其后三年,有司言元宜以天瑞命,不宜以一二数。一元曰建元,二元以长星曰元光,三元以郊得一角兽曰元狩云”。这句话是说元鼎三年(前114)也就是汉武帝登基后的第二十七年,主管官员奏议,确定年号应该根据上天降赐的祥瑞来命名,不应用“一二”计数。意味着最初年号可能没有系统使用,而是用“数字+元”表示。
所以“建元”这第一个年号并不是汉武帝登基时就有的,而是在元鼎年间有关官员提议,根据祥瑞等情况追加的。
以祥瑞命名的年号
祥瑞被视为上天出现的吉祥征兆,常与皇帝的德政相联系,被大肆宣传并体现在年号上。
比如久旱逢雨有了“甘露”号;田里长出奇异稻穗,出现了“嘉禾”年号。历史上吴主孙权最喜欢用祥瑞定年号,如 “黄龙”,是有人看到一条黄龙降世;“赤乌”,传说赤壁大战中,有一群乌鸦被太阳光照成红色,吴主视为祥瑞,故而改年号为赤乌;还有“五凤”,被汉宣帝刘询、东吴废帝孙亮、隋末夏政权窦建德三位皇帝使用过,他们或许认为一只凤凰不足以代表君权神授,于是搬出了五种凤凰。
“一语成谶”的年号
年号往往都寄托了当政者美好的愿景,但也有些年号“一语成谶”,预示了不好的结局。比如北齐文宣帝高洋的建元年号“天保”,被人拆字解释为“一大人只十”,意为这个皇帝只能当十年,结果高洋果真在登基十年左右去世。唐乾元二年(759),史思明称帝,改年号为“得壹”,但当时就有“得壹只得一年”的谣言,结果从乾元二年九月史思明进入洛阳铸得壹元宝算起,到上元二年(761)三月他被杀,前后不满两年,其建立的伪燕政权也只存在了四年左右。还有宋太宗赵光义的年号“太平兴国”,古代写字竖着写,有谶语称“太平”为“一人六十”,而宋太宗驾崩的时候还真是六十岁。北宋最后一个年号是“靖康”,有人将其拆字解释为“立十二月康”,宋钦宗建元“靖康”一年后,便被金兵掠至北国,康王赵构继位,正应了此谶。
多字的年号
常见的年号都是两个字的,但也有一些多字年号。
比如三字年号:王莽的 “始建国”,梁武帝萧衍的“中大通”“中大同”等;四字年号像北魏太武帝的“太平真君”、武则天的“万岁通天”、宋太宗的“太平兴国”、西夏惠宗的“天安礼定”等;字数最多的年号是六个字,即西夏景宗李元昊的“天授礼法延祚”以及西夏惠宗李秉常的“天赐礼盛国庆”,这两个年号都比较直白地表达了帝王的愿景。
比如“天授礼法延祚”:“天授”一词寓意皇位是上天授予的,强调了李元昊称帝的合法性与权威性,神化了其统治地位;“礼法”则体现了李元昊对法制和礼仪制度的重视,表明他希望通过建立完善的礼法制度来规范国家秩序,巩固统治;“延祚”则有延续福禄之意,表达了李元昊对西夏王朝能够长久传承、繁荣昌盛的美好期望。
以年号命名的书
年号本身已有足够丰富的内涵,而它对后世的影响更是深远。它或多或少承载了当时那段时期的政治氛围、文化风尚与社会思潮,所以古代有很多经典都是用“年号”来命名。
“贞观”是唐太宗李世民的年号,这部著作由唐代史学家吴兢所撰。它以贞观年间唐太宗与群臣的问答、大臣的谏诤奏疏以及政治举措等为主要内容,全面而细致地展现了贞观盛世的政治智慧与治国理念。书中所记录的唐太宗虚心纳谏,如魏徵多次直言进谏,君臣之间的互动与磨合,成为后世君主与臣子借鉴的楷模。
宋初,统治者重视文化建设,宋太宗在“以文靖国”理念的影响下,想要通过大规模的书籍编纂传承文化、治理国家,同时宋初国家史馆藏书丰富,且削平诸国后又集中了各国藏书,为编纂大型类书提供了条件,《太平御览》和《太平广记》便是这一时期的产物。因二书都是从太平兴国二年(977)开始编纂,所以书名中都有“太平”二字。
《太平御览》内容涵盖政治、军事、科技、地理、人文、宗教等各个方面,可谓包罗古今万象。
《太平广记》内容丰富多样,涵盖了神仙鬼怪、人物传奇、社会百态等诸多方面,保存了大量宋以前的文言小说,被《四库全书总目》称为“小说家之渊海也”。
这部关于茶的专著由宋徽宗赵佶所作,原名《茶论》,因成书于大观元年(1107),所以后人称之为《大观茶论》。书中全面地论述了宋代茶业、茶道的发展情况以及茶叶的特点和当时茶事的各个方面,是宋代茶文化高度发展的重要标志之一。
《康熙字典》是清朝康熙年间出版的中国第一部官修字典。康熙皇帝认为当时字书存在诸多问题,如《说文》用字为篆体难认,《玉篇》选字无次序,《字汇》和《正字通》各有缺陷,且当时社会经济发展、文化繁荣,有条件编撰一部更完善的字书。于是下诏,任张玉书、陈廷敬为总阅官,集合众多翰林学士如凌绍雯、史夔、周起渭等人合力完成 。
古代也有一些文人的文集名中含有“年号”,比如唐代白居易的《白氏长庆集》,因编集于唐穆宗长庆年间,故而得名;北宋苏洵的作品集《嘉祐集》。“嘉祐”是宋仁宗的年号(1056—1063)。苏洵的文章在嘉祐年间得到了当时文坛和朝堂的认可,他的很多作品也是在这个时期创作或者在这个时期被人们所熟知,所以后人以此命名其作品集。
地名中含有的年号
除了书名中含有年号,很多地名中也有年号。其中最有名的莫过于景德镇,景德是北宋宋真宗赵恒的年号;还有今年火出圈的城市大同,它作为“年号”也因美好寓意而备受欢迎,梁武帝萧衍和辽太宗都曾使用过;北京的两个区名中也含有年号,它们分别是东晋元帝的年号大兴和西燕君主段随的年号昌平;同样含有年号的还有上海的嘉定区,嘉定是南宋宁宗赵扩的第四个年号……
从汉武帝时期首创年号,到清朝末代皇帝溥仪的年号废止,年号贯穿了两千多年的封建历史进程,成为了研究中国古代历史不可或缺的重要线索。透过年号,我们仿佛能感受到贞观年间大唐君臣励精图治的蓬勃朝气,能体会到靖康之变时山河破碎的悲怆与无奈。年号所蕴含的丰富信息,值得我们耐心探寻和细细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