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海上遗珍》第一辑《武康路》（2017年）、第二辑《衡山路》（2018年）、第三辑《复兴路》（2019年）出版之后，在延续原有风格的基础上，中华书局联合上海市徐汇区文化和旅游局，精益求精，精心打磨，隆重推出《海上遗珍》系列第四辑《永嘉路》。

★永嘉路——“西爱咸斯花园”里的“住宅建筑博物馆”。永嘉路横跨黄浦和徐汇两个区，东起瑞金二路，西至衡山路，辟筑于1920年，于今已有一百多年历史了。永嘉路原名西爱咸斯路，是为纪念法国邮船总公司的西爱咸斯而命名，1943年以浙江永嘉改今名。永嘉路上密布着千姿百态的里弄住宅、里弄公馆和花园洋房，这些建筑俗称“西爱咸斯花园”，因基本保存完好，多被列为上海市优秀历史建筑和市级、区级文物保护单位、文物保护点，堪称 “住宅建筑博物馆”。

★同济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中国科学院郑时龄院士作序推荐。“《海上遗珍》丛书出版至今是第四辑，已经从街区漫步专注于深度阅读建筑。永嘉路的建筑确实值得仔细阅读，还有很多人物和建筑的故事值得我们去探寻，那些真真假假的故事也需要我们去甄别。”“永嘉路有着多元的文化和历史风貌，代表了上海近代居住建筑在城市规划、建筑艺术和技术层面的水平。”

★知名文史专家云集，众手作文章。钱宗灏（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建筑系教授）、宋浩杰（徐家汇历史文化研究会秘书长）、惜珍（知名海派作家）、周立民（作家、巴金故居常务副馆长）、何成钢（作家、金融文化学者）、孙琴安（上海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研究员）、吴志伟（上海市历史博物馆研究馆员）、金国明（上海市长宁区政协文化文史和学习委副主任、政协委员）、罗婧（上海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副研究员）、段炼（上海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副研究员）等上海知名学者、专家、作家担纲撰文，流畅叙事和严密考证兼而有之，用一则则史料去考证这些建筑背后的沧桑变迁，用一个个细节去描绘曾经发生在这些建筑里的历史人文故事，也用图片和文字记录了这些建筑的过去和现在。

★永嘉路上建筑可阅读，故事可讲述。永嘉路上里弄住宅、花园洋房多，故事更多：这里有颇具有上海里弄特点的庞大的建筑群慎成里，中共江苏省委曾隐藏在此开展地下革命工作；这里有民盟创建者、领导者张澜旧居，书中讲述了上海解放前夕张澜在永嘉路寓所及虹桥疗养院惊心动魄的虎口脱险经历；这里有“海上三老”之一闻兰亭旧居，书中讲述了他从抗日救亡的积极分子到被国民党当局以汉奸罪逮捕入狱的历程；这里有上海电影译制厂的旧址，《简爱》《叶塞尼娅》《尼罗河上的惨案》《佐罗》等经典译制片从这里走向各大影院，从这里走向千家万户；这里有孔祥熙、宋子文旧居，这里还有著名天文学家、上海天文台第一任台长李珩旧居……永嘉路上有太多太多的故事等待读者来阅读。这里有永嘉路的过去，也有永嘉路的现在。

★装帧典雅精致，设计构思巧妙。书名字体的排布设计，封面上的永嘉路俯视图、直观标记的手绘地图、精致布封上的手绘建筑、全彩印制的多幅高清彩色插图、篇名前门牌号设计、图文并茂的正文，等等，用细节呈现精品图书。


《永嘉路》为《海上遗珍》系列第四辑（第一辑《武康路》、第二辑《衡山路》、第三辑《复兴路》），延续丛书的一贯风格，本辑收录了著名学者、作家等所撰写的关于永嘉路（辟筑于1920年，旧称西爱咸斯路，1943年改今名）上的优秀历史建筑和历史人物的文章，既有对建筑历史沿革的精确考证、对建筑风格的专业分析，也有对曾经居住和工作在这里的政治家、建筑师、科学家、法学家、文化名人等历史人物的生动记述和深情追忆，还有对当下生活在这里的居民的如实记录。历史是城市的记忆，文化是城市的灵魂，透过书中所记述的这些细枝末节，我们可以深切感受到时代的变迁和历史的温度。


王华，现任上海市徐汇区区长。


总序

读《海上遗珍：永嘉路》·郑时龄

 
【永嘉路231弄】

间半式住宅·钱宗灏

【永嘉路291弄】

走进慎成里·惜珍

【永嘉路291弄66号】

中共江苏省委旧址·金国明

【永嘉路321弄8号】

经历过刀光剑影的张澜旧居·惜珍

【永嘉路345弄3号】

海上耆老闻兰亭旧居·段炼

【永嘉路345弄6号】

藏在弄堂深处的豪宅·惜珍

【永嘉路383号】

一座花园住宅的沉寂与高光·孙琴安

【永嘉路387号、389号】

比利时鲁义士住宅·罗婧

【永嘉路404号】

小太原别墅？·钱宗灏

【永嘉路416弄1号】

中统末任局长季源溥在上海的旧居·段炼

【永嘉路418弄】

散落在时光中的记忆·钱宗灏

【永嘉路420号】

中西女中第二附属小学·段炼

【永嘉路495弄7号】

任百尊的红色往事·何成钢

【永嘉路500弄】

这里是新邨的滥觞·钱宗灏

【永嘉路501号】

城堡式的宋子文旧居·惜珍

【永嘉路525号】

他们曾是这儿的主人·钱宗灏

【永嘉路527弄1—5号】

发现近代花园式公寓·钱宗灏

【永嘉路555号】

李珩：“我为什么不回去呢？新中国需要我”·宋浩杰

【永嘉路569号】

赉安的新创作·钱宗灏

【永嘉路571号】

寻找隐藏着的故事·钱宗灏

【永嘉路580弄】

多年邻居成家人：记交通银行宿舍永嘉新村·何成钢

【永嘉路590号】

赉安洋行设计师的旧居·惜珍

【永嘉路598号、600号】

哥东弟西的大宅门·钱宗灏

【永嘉路600号】

油画女杰唐蕴玉旧居·宋浩杰

【永嘉路617号、621号】

郑氏大宅·钱宗灏

【永嘉路623号】

烟波万里五湖心：顾毓琇故居小记·周立民

【永嘉路628号】

寻找都铎式建筑·钱宗灏

【永嘉路630号】

集仿主义建筑的拼图·钱宗灏

【永嘉路692号】

永平里：一条充满艺术和创意的弄堂·惜珍

【永嘉路760号】

上海版西班牙式住宅·钱宗灏

 
永嘉路东段南边的优秀建筑·吴志伟

曾经的淡井庙·吴志伟

从逸园跑狗场到文化广场·吴志伟

精彩章节

【永嘉路623号】

烟波万里五湖心：顾毓琇故居小记

周立民

永嘉路不宽，各种车辆混行，拥挤，喧嚣，不清静，烟尘滚滚，不太适合散步。然而，在阳光暖照的季节，我还是喜欢骑一辆共享单车，默默汇入车流，在疾驰中感受都市流动的韵律。有时候我也忍不住停在路边，掏出手机拍一拍对面比我岁数大得多的小洋楼，遥想当年里面发生的各种故事。很快，思绪又回到眼前，上海不是世外桃源，人间闹市本也是它真实又重要的一面。上海跃动的脉搏带着烟火气，正如黄浦怒潮，泥沙俱下，也汹涌澎湃。上海不是电视剧里那般流光溢彩、雍容华贵，而是一幅铅笔画，不着一色，却世俗有味。
记不清哪一年走过永嘉路，经过555号，墙上有牌子写的是“翻译家罗玉君故居”，头脑中浮现的是她翻译的《红与黑》的封面。再往前走，623号，一幢高高耸立的小洋楼，是顾毓琇故居，牌子上写着：教育家、科学家……我首先想到的是，他在抗战胜利后当过上海市教育局局长，李健吾等人创办上海市立实验戏剧学校，顾毓琇在其中起了很大作用。这是上海戏剧学院的前身，现在校园里还有他的雕像和毓琇楼。我去无锡，见过顾毓琇纪念馆的牌子，原来他出身江南无锡世家，到顾毓琇这一辈，兄妹七人，曾有一门五博士的传奇：顾家长子毓琦为德国汉堡大学的医学博士，次子毓琇为美国麻省理工学院科学博士，三子毓瑔为美国康奈尔大学哲学博士，四子毓珍为美国麻省理工学院科学博士，五子毓瑞为台湾文化大学博士。这样的阵容，大概只有梁启超家的子女可以匹敌吧。
对于“教育家”顾毓琇，我最初的了解仅限于他在上海交通大学讲过微积分，据说上台讲课不带书，不用讲义，全部都记在脑子里。后来通过资料发现，顾毓琇对中国现代教育史的贡献不应低估。1929年留学回国后，他担任浙江大学电机工程系教授兼主任，中央大学工学院院长，清华大学电机工程系教授兼主任、工学院院长。他还担任过国民政府教育部次长、中央大学校长、国立政治大学校长，兼任国立音乐学院院长、中央大学教授、交通大学教授……这样的履历，桃李遍天下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顾毓琇任清华大学工学院院长时，钱伟长是清华的学生；他创立中国第一个航空研究所，钱学森是这个所招收的航空专习生，后来也是由清华送往美国深造的。朱棣文获得诺贝尔奖后，他的母亲感谢顾毓琇：“这次小儿棣文得了诺贝尔奖全靠了您的指教。”不仅在学界，即在其他各界，顾毓琇门下也是人才辈出。他在美国居所的客厅挂着两岸高层的题词，两位都算是他的学生，他也曾戏言：“两岸早已在我家客厅完成统一。”
教育，是春风化雨；科学，是实验室里的呕心沥血。这些都不是街头摇曳多姿的花草，绚烂易见。更何况，隔行如隔山，对于“科学家”的顾毓琇，我的了解多来自现成的说法：留学期间，顾毓琇发明了四次方程通解法，这是基础数学领域的突破性成果。至今，用计算机求解方程的算法沿袭的仍是“通解”的思路。他还发明了“顾氏变数”，为国际科学界瞩目。留学归国后，他创立《电工》杂志，发起成立中国电机工程师学会，被推举为会长，还被选为中国工程师学会副会长。20世纪50年代，他开创了非线性控制理论的先河。

抗战时期的顾毓琇（摄于中央大学）

顾毓琇一生游走于政学两界。从学界精英到政界领袖，他都有来往，头上也不乏院长、校长、次长等头衔，难得的是，他并未因此失去书生本色，孜孜以求的仍是学术研究。1938年1月，顾毓琇出任国民政府教育部政务次长，担此重任，他的初衷是：“既然处在战争时期，若政府有令，本人当在所不辞。”（《一个家庭，两个世界》）国有难，书生全力报国。而1945年日本投降的消息传来，8月16日，他便辞去中央大学校长的职务，“以我个人之见，我宁愿回到教书、研究的生活中去……”他并不贪恋权位，书生本色，科学家本质。不料，随即他又被任命为上海市教育局局长。从世俗上讲，这是弃高就低，由一个中央的职务，变成地方的官员，他没有推辞，他的考虑是：“然而，上海新政府又面临着为四百万人民提供初等教育、中等教育乃至高等教育的艰巨任务。前清华校长周贻春(后任农林部部长、卫生部部长)曾在私下里对我接手此职深以为许。如此多的旧校需要维修重建，如此多的新小学校将在城区和乡村建起，在上海市民的热情支持下，这一切均得以实施。据《国民教育法》，各地均应设立小学，所有适龄儿童都应接受免费教育。这里我还要提到，除了初中和师范学校之外，我还创立了纺织技术学院和上海戏剧专科学校。”（《一个家庭，两个世界》）个人的名利得失在次，社会的需要是首位的，那一代知识分子的胸怀、情怀、承担，常常让我感动。
每一次，走过永嘉路623号时，我总不免向它投去尊敬的目光。

二

科学家，教育家，很长一段时间，我忽略了顾毓琇与文学的联系。“顾毓琇”这个通行的名字迷惑了我，竟忘了他就是“顾一樵”啊，这才是学习现代文学的人更熟悉的名字。小说《芝兰与茉莉》及《荆轲》《项羽》《苏武》《西施》《琵琶记》《国手》《国殇》《天鹅》《古城烽火》《岳飞》等戏剧，都是出自他之手。还有七八千首诗词歌赋，据说他是仅次于陆游的多产诗人。

顾毓琇部分著作书影

20世纪初，古老的中国在转型、在新生，文学就是青春中国的玫瑰梦，哪怕像顾毓琇这样一位科学家，也有“顾一樵”的文学情怀。多年后，他们回忆青春岁月的时候，年轻时代的歌吟仍然是纸上跃动的音符。最令我难忘的是，他们留学时在轮船上办墙报和在美国演《琵琶记》这两件事，冰心、梁实秋、顾毓琇（顾一樵）都曾提起过。
这要从1923年自上海驶往西雅图的美国游船约克逊号说起。这一船，坐满了赴美的中国留学生，燕京大学的有冰心、许地山，还有后来成为顾毓琇顶头上司的教育部长陈立夫，而清华大学的留美学生有一百多名，这些人大概少有泛泛之辈，据顾毓琇后来回忆，其中有：政治学家翟桓、张忠绂，天文学家张钰哲，将军张治中、孙立人，建筑学家陈植、梁思成，学者全增嘏、方重、谢文炳，植物学家李先闻，文学家梁实秋，农业专家孙清波，电影导演孙瑜，社会学家吴景超、吴文藻……（《一个家庭，两个世界》）
这群精力充沛的年轻人岂能让两周海上的时光虚度，文艺分子摩拳擦掌办起了墙报。
冰心回忆：“这次船上的清华同学中，还有梁实秋、顾一樵等对文艺有兴趣的人，他们办了一张《海啸》的墙报，我也在上面写过稿，也参加过他们的座谈会。”〔《我的老伴吴文藻（之一）》〕“梁实秋是吴文藻在清华学校的同班同学，我们是在一九二三年同船到美国去的，我认识他比认识文藻还早几天，因为清华的梁实秋、顾一樵等人，在海上办了一种文艺刊物，叫作《海啸》，约我和许地山等为它写稿。”（《悼念梁实秋先生》）
梁实秋则用“兴致勃勃”来形容：“在海船上摇晃了十几天，许地山、顾一樵、冰心和我都不晕船，我们兴致勃勃地办了一份文学性质的壁报，张贴在客舱入口处。后来我们选了十四篇送给《小说月报》，发表在第十一期(十二年十一月十日)，作为一个专辑，就用原来壁报的名称《海啸》。其中有冰心的诗三首：《乡愁》《惆怅》《纸船》。”（《忆冰心》）
顾毓琇也提到他们的成果刊在《小说月报》上：“上船以后，与冰心女士初次见面。舟次编海上壁报，有文艺栏《海啸》，先在《小说月报》第十四卷第十一号发表，后由商务印入《小说月报丛刊》，内容有冰心、实秋、地山的诗，地山短篇三篇及我的短篇《别泪》，实秋译诗及我译哈姆生《什么是爱》。”（《百龄自述》）
《小说月报》很看重，刊出前一期对此还做了预告：“落华生与冰心女士诸位，已于今年八月间到美国去。他们在碧海青天、波涛灏莽的境地里，出产了不少的文学作品；在他们到了美国时，立刻便把他们的这些产品寄给本报。这些稿子共有十四篇，有的是诗，有的是小说，总名为《海啸》；……全稿在十一号本报上发表。想读者一定要很愿意赶快的看见他们。”（《最后一页》）翻开当期《小说月报》，这组《海啸》，刊头上端是“海啸”两个大字，下面是大海、轮船、海鸥图画，中间还有小字：“约克逊舟中，太平洋上，几个旅客的小品”……留学生活的开端，海上漂泊的浪漫，青年时代的纯真友谊，青春时代的多愁善感，这都是终生难忘的记忆。何况，冰心正是在这船上结识了她的终身伴侣吴文藻。

《小说月报》载《海啸》专辑书影

到了美国，一船人各奔东西，却没有中断联系，一部分人还组成一个小社团“湖社”，“那可以算是一个学术组织，因为大家专业不同，我们约定每月一次，在慰冰湖上泛舟野餐，每次有一位同学主讲他的专业，其他的人可以提问，并参加讨论。我记得那时参加的男同学有哈佛大学的陈岱孙、沈宗濂、时昭沄、浦薛夙、梁实秋，和燕大的瞿世英。麻省理工大学的有曾昭伦、顾毓琇、徐宗涑等。有时从外地来波士顿的中国学生，也可以临时参加，我记得文藻还来过一次”（《在美留学的三年·补记》）。
1925年3月28日，不知谁突发奇想，要用英语演中国传统戏给美国人看。冰心回忆：“选定了演《西厢记》，他们说女角必须到威校去请，但是我们谁都不愿意演崔莺莺。就提议演《琵琶记》，由谢文秋演赵五娘，由谢文秋的挚友、波士顿音乐学院的邱女士（我忘记了她的中国名字）演宰相的女儿，我只管服装，不参加演出，不料临时邱女士得了猩红热，只好由我来充数，好在台词不多，勉强凑合完场！”（《在美留学的三年·补记》）冰心演宰相女儿，梁实秋演蔡中郎，谢文秋演赵五娘，顾毓琇（顾一樵）演宰相。虽是业余，但不算草台班子吧，看他们的外援：“为演此剧，诗人闻一多、赵太侔(回国后任山东青岛大学校长)特意从纽约前来相助，一多绘制布景、设计服饰，太侔负责灯光。另两位在纽约的朋友余上沅、熊佛西皆对国剧颇有兴趣，日后两人分别出任南京与上海的中国戏剧专科学校校长。”（《一个家庭，两个世界》）这是大师级的阵容。

顾毓琇夫妇探望冰心（1989年)

梁实秋说，演出是在波士顿美术剧院，观众“黑压压一片，座无虚席，估计在千人左右……最后幕落，掌声雷动，几乎把屋顶震塌下来”（《〈琵琶记〉的演出》）。当然，也可以说这是美国人好奇，或例行捧场。不管怎样，这场演出在中国留学生圈里影响很大，余波阵阵。“后来顾一樵给我看了一封许地山从英国写给他的信说‘实秋真有福，先在舞台上做了娇婿’。”（《悼念梁实秋先生》）“一代风流薄幸哉！钟情何处不优俳？”（《实秋饰蔡中郎演〈琵琶记〉戏作柬之》）这是闻一多事后写给梁实秋的一首打油诗中的一句。冰心也有诗：“朱门一入深似海，从此秋郎是路人。”这也是有典的：“我饰蔡中郎，冰心饰宰相之女，谢文秋女士饰赵五娘。逢场作戏，不免谑浪。后谢文秋与同学朱世明先生订婚，冰心就调侃我说：‘朱门一入深似海，从此秋郎是路人。’‘秋郎’二字来历在此。”（《忆冰心》）不曾得到佳人，梁实秋从此得一“秋郎”笔名，也该心满意足吧。
这场演出的主事者是顾毓琇和梁实秋。顾毓琇说：“由我任中文编导，梁实秋译成英文……”（《一个家庭，两个世界》）梁实秋特别赞赏了顾毓琇的“多才多艺”：“一樵真是多才多艺，他学的是电机工程，念念不忘文学。诗词、小说、戏剧无一不插上一手。他负起编剧责任，选定了《琵琶记》。蔡伯喈的故事，流传已久，各地地方剧常常把它搬上舞台，把蔡伯喈形容成一个典型的不孝不义的人物。南宋诗人刘后村的‘斜阳古道柳家庄，负鼓盲翁正作场。死后是非谁管得，满村听唱蔡中郎’，是大家都熟知的一首诗。明初高则诚写《琵琶记》，就是根据这个古老的民间故事编的，不过在高则诚的笔下，蔡中郎好像是一个比较可以令人同情的读书人了。全剧共二十四出，词藻丰赡。一樵只是撷取其故事骨干，就中郎一生，由高堂称庆到南浦嘱别，由奉旨招婿到再报佳期，由强就鸾凰到书馆悲逢，这三大段落正好编成三幕，用语体写出。编成之后由我译成英文。”（《〈琵琶记〉的演出》）一个翻译莎士比亚的人如此表扬这位剧作家，应该说是不低的评价。
如今，追述这些细节，我感受到的是这群人精神的丰富，哪怕是“玩”，也玩得高雅，有趣味。
（以上节选自周立民《烟波万里五湖心：顾毓琇故居小记》，王华主编《海上遗珍：永嘉路》，中华书局2024年8月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