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何止三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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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书是从杜甫的祖父杜审言讲起的。从初唐的杜审言直到南唐的李建勋、韩熙载等人，用陈尚君先生自己的话说，就是“借此展开唐代诗人真实人生的画卷，介绍各自不同的生命历程和诗歌成就，就各自走过的悲欢人生解说他们的作品”（《我认识的唐朝诗人·自序》）。这是他的希望，读过此书后，至少在我看来，他做到了。 我们选择读或不读一本书，其“真、善、美”的程度往往是左右我们决定的衡量标准。让我们看他是如何做到这三个标准的吧—— 从“真”的方面说，陈先生长期从事唐代文学与历史文献的校订与研究工作，而且其在自序中明言“所有工作只能一手一力地落实完成，不敢借手他人，甚至无法请学生协助”，这就为此书提供了真实可信的基础。“真”虽然看似是最容易达到的标准，实则对于写作者而言，要达到这一标准，背后需要做大量的工作，这种工作犹如拼图或破案，不投入大量的心力是无法完成的。作为古典文学研究者和对文学有深重热爱的人，笔者也曾在历史框架中写过半架空的小说，这样的工作尚且需要大量的文献资料作为“拼图”的依据，而在古典文学研究领域，这个工作量有过之而无不及。也正因此，我们的普及性人文读物才鲜少有这样的扎实之作。陈先生书中的文字有真实的材料作为支撑，这种真实可信已将此书与“六经注我”风格的普及性读物区分开来，至少我们翻开书是可以放心的。 从“善”的方面说，陈先生曾自述因感受到诗人内心的绝望与痛苦而流泪，笔者不仅相信，并且深有同感。无论是创作还是研究，都需要以感动做基础。感动是从“好之者”到“乐之者”的第一道门槛，感动天文学家的是满天的星斗，感动地理学家的是无限的宇宙，感动哲学家的是人类的智慧，感动文学研究者和创作者的自然是人类的故事，而这种感动仅仅是个开始。文学研究者在其领域浸淫日久，或多或少都会受其领域影响。只要用心读过哪怕一篇，陈老师文字里的包容精神就清晰可感，这与兼容并蓄的大唐气象何其相似！从这种包容背后，我们能看到的是陈先生对这些生命的温情与敬意。 从“美”的方面说，于此书而言，有两方面来源：一是每个诗人各有魅力，这本已是穿越时空辉映古今中外不可替代的美，我们既已从《长安三万里》得以管窥，此处便无需赘言；二是陈先生的文字，尽管他的文字乍看上去并不“浪漫”，但毕竟“诗亡隐志，乐亡隐情，文亡隐言”，他从未以今人视角去苛责古人，其文字中的通达与宽和让我们如沐春风。唐代诗人本身的情感浓度偏高，陈先生“余说”部分的情感含蓄蕴藉，诸如“数风流人物，韩熙载不算独特个案，历代都有，但有画卷形象保存至今，他的形象独立千古，罕有伦比。对他来说，是幸运吗？”一类的话，反而成了我们更加感动的催化剂。 《我认识的唐朝诗人》既建立在“认识”的基础上得其“真”，又在感动的基础上得其“善”，更在情感与心境上得其“美”，因之，在同类著作中，它是十分别致的，更是难能可贵的。长安的浪漫与大唐的精彩即便展成画卷也远不止三万里，若要与这些感动后世的鲜活生命再亲近些，它一定会成为你的同行好友。 | 推荐阅读： 陈尚君《我认识的唐朝诗人》：对诗人们的“沉浸式重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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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尚君先生在书房
[五代]顾闳中《韩熙载夜宴图》（局部），持鼓槌者为韩熙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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