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文字记述我母亲之艰难,让我踌躇多年,始终难以下笔。母亲去世时我已入幼学之年,她的容貌、言谈、性格和事迹还尚存星星点点碎片式的记忆,唯有五十二年前那个暮秋夜晚和次日清晨的场景,时至我耳顺之年想起,依然闪回眼前,恍如昨日……
母亲在世只有五十四载,与我相伴仅十个秋夏,除去我孩提不记事的岁月,对母亲的印象只有五六年。但最让我感到幸运和欣慰的,是母亲留下了一本“樊愉纪念册”和一册记录着我幼年成长的影集。小小的纪念册,母亲用密密麻麻的小字仅写了二十来页,讲述着我出生前后不到一年里她的经历、苦痛、愉快和期盼,为的是让我长大后读它。其中有母亲中年得子的兴奋,有为给樊家添了个长子长孙的得意,满纸是她与两代长辈对我的期望和厚爱。匆匆六十多年来我很少打开,再次读来更让我泣涕涟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