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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全本”《史记》为什么都说好?读这十条注释就明了
评论人:中华书局三全本
2025-06-11 14:2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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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内容:
在
不是每一本三全本都是一样的做法
里,我们把“三全本”《史记》各种好用的辅文,做了一些展示。
但不瞒您说,“三全本”《史记》最受认可、让人看到细节就忍不住下单的,其实是上回没来得及介绍的“注释”部分。
怎么个好法?我们分五类,小举十例。
既作新注,也收古注
一部合格的经典普及读物,在注释部分,讲清明面上的繁难字词、人名地名、典故、官职、典章制度等,属于基本操作。
以《秦始皇本纪》“衣服旄旌节旗皆上黑”一句为例。
第一眼望去,貌似就一个“旄”字陌生。但作注时,不可以只盯着这个字下功夫,因为这句话里既包含五德终始哲学观,还有“衣服”“上”这样容易产生歧解的词语。
于是,注释就需要先整体,再局部:
这是当代注译者自己编写的注。而《史记》这样的巨著,历代学者多有注解研读,著名的“三家注”(南朝裴骃《史记集解》、唐司马贞《史记索隐》和唐张守节《史记正义》),我们就充分吸纳。
比如《高祖本纪》中,对“鲁元公主”的注释,就采用了《集解》和《正义》两家的说法,读过后,就不会产生刘邦大女儿名叫“鲁元”的误解:
《史记》之外的其他典籍,也有丰富有用的注释。只要有助于读者更透彻地理解文意,我们都会吸收。
名篇《项羽本纪》当中,有一个名场面:范增“数目项王,举所佩玉玦以示之者三”。
玦是什么?为什么要举它?注释没有停留在对“玉玦”的表面解释,而是引用了《资治通鉴》胡三省注,讲清了玦的形状,也点出了范增借“玦”“决”同音暗示项羽的用意:
校改正文,说明依据
再伟大的作品,也有记载歧异错讹之处,《史记》也不例外。
历代学者对于《史记》文本的校勘成果很多,“三全本”《史记》全面吸收借鉴,细加辨别,对原文做了大量的校正工作。
拿“表”来说,由于史料不足,《六国年表》关于各国世系纪年错讹颇多,我们在表格的正文中,用[ ]标注了正确的世系纪年,并在注释中详细说明了校改依据:
为什么要改?注释说:
有的改动,则是结合学者说法,辅以常识判断。如《扁鹊仓公列传》,讲到了一个病例:
济北王病,召臣意诊其脉,曰:“风蹶胸满。”即为药酒,尽三日,病已。
“三日”,底本原作“三石”,注释给出了径改原文的依据:
相应地,译文也译“即为药酒,尽三日,病已”为“就配制了药酒,服了三日,病就好了”。
文理兼备,学科交融
《史记》是伟大的史书,又是一部无所不包的大百科。
刚才说到的《扁鹊仓公列传》,是我国第一篇医生传记,分别记述了战国时名医秦越人(扁鹊)和汉代名医淳于意的事迹。
于是,这篇文章的注释,出现了大量的中医专业名词与核心理念,所涉医典,包括《本草纲目》《难经》《黄帝内经》《伤寒论》《金匮要略》……
淳于意在陈述病例时,提到了一种病症:迵风。这种病,难道是“痛风”?
并不是:
用通俗的语言解释病症,又引《索隐》《黄帝内经》说法,讲清问题,要言不繁。
天人相应,宇宙的玄妙与人体的奥秘一样,激发人无穷的探索欲。
《天官书》,是《史记》“八书”之一,也是一部天文学专史,记录了古人对星象天体的观测研究。夏至将至,这一天的前半夜,北斗七星的斗柄,会指向正南。从《天官书》的记录,可以看出古人对北斗七星的重视程度:
分阴阳,建四时,均五行,移节度,定诸纪,皆系于斗。
对于这句话,我们在注释中采用了天文历法专家陈久金先生的说法,进行整体性的讲解,指出天文学的阴阳五行和哲学的阴阳五行概念上的不同:
宜简则简,当繁则繁。注释就要这样作。
立足本书,打通界限
司马迁以“通古今之变”为著书宗旨,我们作注时,也非常重视这个“通”字。
一个是书内汇通。《李斯列传》,赵高撺掇胡亥篡位时,说了一句话:“大行不小谨,盛德不辞让。”注释指出,全书有好几篇文章出现了类似说法,进而推论出,这句话是当时的常用语:
一个是书外勾连。《史记》之所以精彩,特别重要的原因就在于,它记录了丰富、矛盾而又普遍的人性。
比如《项羽本纪》末尾,项羽自杀,老对手刘邦为之举哀,哭祭而去。
这一细节,古代和现代的学者都注意到了,于是展开了热烈的讨论;我们的注译者也通过按语的方式,讲到小说《三国演义》中,诸葛过江祭周瑜的情节。
历史和文学,就这样自如地关联起来:
“汉王为发哀,泣之而去”这句话,简单直译,问题也不大;但加上这么一条精彩的注释,就让刘邦的形象立刻丰富。
刘邦的眼泪不止为项羽而流,他还曾因田横自杀而哭泣,听闻韩信死讯,也产生“且喜且怜之”的反应。这个人物的复杂多面,让人不能不感叹:读历史,真过瘾。
不止古文献,还有新发现
“三全本”《史记》注释引用的材料,有像《帝王世纪》《世本》《竹书纪年》这么古早的文献,也有新近公布、更正认识的考古发现。
《袁盎晁错列传》中,有一句“文帝从霸陵上,欲西驰下峻阪”。
霸陵,自然是要注的。它如何得名,应无疑义,但具体位置所在,千年以来,其实没有确切记载,直至元代《类编长安志》言“文帝霸陵在京兆通化门东四十里白鹿原北凤凰嘴下”,遂使明清至当代(甚至可精确到2021年之前),人们普遍认为,霸陵就在汉长安城东南、白鹿原北部的凤凰嘴。
直到2021年12月14日,国家文物局正式宣布:江村大墓,确认为汉文帝霸陵。这一发现,纠正了长期以来的认识谬误。
江村大墓霸陵、凤凰嘴汉文帝霸陵(过去认为的)、南陵、窦皇后陵大致位置关系(图片来源:央视新闻客户端)
2022年,汉文帝霸陵遗址入选“2021年度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
这是2021年底的新闻。2022年9月推出的“三全本”《史记》,就及时把它写入了注释:
考古与文献材料结合,才能更真实和客观地反映历史,帮我们认识更真实、更久远的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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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经典作注释,不仅是翻遍故纸堆、坐穿冷板凳,更要经常起身抬头,四处张望,多方采撷。
如此,信息才能及时传递,从而让您能够从注释里,体会身处山阴道上,应接不暇的乐趣。
经典,也正是借助一代又一代人的注释,获得源源不绝的生机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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