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流行一句话:幸福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不幸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尽管人成年后的行径不能总是找童年背锅,但童年在人的一生中发挥着重要的影响。这句话如果用在明朝万历皇帝朱翊钧身上,似乎也无不可。朱翊钧身为一国之君,他的童年对日后行径有或直接或间接的影响,甚至进而影响了明朝的命运。
4月10日,中华书局上海聚珍文化“聚珍12点·午间日读书”直播活动如期开展。《万历传》责编吴艳红和《张居正与万历皇帝》责编董洪波一同引领读者走近万历帝,了解明朝衰亡的根源。
01
万历帝的童年:“读书种子”背后的克己与压抑
朱翊钧十岁登基,可谓少年天子。天资聪颖,加上母后的严厉管束和首辅张居正的尽心辅佐,朱翊钧颇有“读书种子”的潜力。
做皇帝要学习的知识和道理有许多。朱翊钧潜心于日讲与经筵,明事理,耐勤苦,深孚众望。如果沿着这条轨迹走,说不定日后能成为明君。
朱翊钧酷爱书法,写得一手好字。自鸣得意的他多次赏赐辅臣盈尺大字,以得到夸赞为乐。这本无可厚非,但张居正怕他耽于书法,怠慢学习治理之道,郑重其事地上书规劝。张居正先是肯定皇上数年留心翰墨取得的成效,接下来话锋一转,说“帝王之学,当务其大者”,举汉成帝知音律能吹箫度曲,六朝梁元帝、陈后主,隋炀帝,宋徽宗、宁宗,皆能文章善画,然无救于乱亡。朱翊钧受此耳提面命,自此再不轻易以书法赏赐大臣。
做皇帝并不是美差,朱翊钧每天清晨四点多就得起床,这对于十来岁的孩子而言,需要极大的自律与自励。而张居正打击他对书法的热爱,未免戕害天性,有违人道,或许也埋下了日后反叛的种子。
人性是复杂的,童年的“乖孩子”天性受到压抑,而至高无上的皇权使朱翊钧日后的刚愎自用、弄性使气等恶习释放到最大化。
02
严母孝子:万历帝与母后
朱翊钧母亲李太后教子极严,管束、督促儿子读书甚勤,与儿子同住乾清宫,朝夕相处,饮食起居有节度,小有过失,即当面谴责。朱翊钧对母亲也是谨奉孝道,不敢有违。
朱翊钧成年后,太后令太监冯保严密监视,严加管束,不可稍有放纵。一次,朱翊钧在小太监怂恿下,喝醉了酒,佩剑夜游,行状不堪,有失体统。太后得知后震怒,扬言要废朱翊钧,另立朱翊钧弟弟潞王为帝。朱翊钧听到消息后,大惊失措,赶忙去向母亲请罪,太后以汉朝霍光废黜汉废帝刘贺的事例数落他。朱翊钧跪在地上哭泣多时,才得到宽恕。
“垂帘听政”的太后对朝政影响可谓不小,她对张居正毫无保留的信任保障了朝政的稳定性、持续性,也保障了改革的顺利进行;在“国本之争”中,她站在朱翊钧皇长子一边,在一定程度上打击了朱翊钧的一意孤行。
天伦之乐的亲情在皇权制度下受到压抑,加上母亲对其严厉盖过了慈爱,朱翊钧在母亲那里感受到的爱或许稀薄了许多。他自己传递给长子朱常洛的爱更是少之又少。
03
相爱相杀:万历帝与张居正
张居正在朱翊钧成长过程中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他以帝王师的身份教导小皇帝,获得极大尊重,被小皇帝尊称为“张先生”。张居正对小皇帝尽心尽力,带头编《帝鉴图说》,以史上明君、昏君为鉴,教朱翊钧学做好皇帝;进奉职官书屏,绘全国疆域,登录知府以上官员姓名籍贯,以供朱翊钧用人时省览。张居正苦心孤诣教导朱翊钧,为他日后亲政做准备。此时的朱翊钧对张居正可谓言听计从。
朱翊钧与张居正不仅有君臣之别,更有师生之谊,而且政见相通。由朱翊钧支持张居正主导的万历新政就是君臣政见一致的成果。新政进行了吏治、经济、边防等一系列改革,如考成法、一条鞭法、清丈田亩,取得巨大成效,国库丰盈,民生富庶。
伴随新政的是张居正无可比拟的权力,及来自保守派的激烈反对。张居正以铁腕手段排除异己,确保新政顺利进行。其间张居正父亲去世,按理他得回乡丁忧,或许是贪恋权位,或许是顾念新政,他在半推半就下服从“夺情”,以在官守制的形式将新政持续推进下去。
朱翊钧十八岁成年后,张居正屡屡上书乞归还政。朱翊钧从最初毫不犹豫地拒绝到向太后请示,反映了他内心有亲政的欲望。可是太后的“待辅尔到三十岁,那时再作商量”,直接打击了朱翊钧的志气和信心。这意味着张居正在世一日,他就难以亲政。这大概是他对张居正由爱敬而生恨意的重要契机。
没等到朱翊钧三十岁,张居正在朱翊钧二十岁、新政十年时病逝,死后上谥号、封荫子嗣等等,备极哀荣。然而,“皇帝的天,六月的脸”,为了树立自己的威望,朱翊钧对功高震主的张居正进行彻底清算,予以籍没家产。这也导致新政的多数成果随张居正的去世而毁于一旦,所剩者寥寥。万历新政虽在前期取得显著成效,但到底还是失败了。
从权倾一时的明朝第一首辅到死后被彻底清算,张居正的善始不善终彰显了君臣间相爱相杀的关系。
“万历帝亲政后,对功劳盖世的张居正居然如此恨之入骨,竟以为罪该断棺戮尸,给予籍没家产的极端惩处,使张居正及其家属蒙不白之冤。这显然是意气用事,是他的尚气心理作祟的大暴露,是他作为一个专制君主对辅政大臣威权震主的一种无情报复。”明史大家樊树志先生在《万历传》里如是说。
04
国本之争:谁来继承国统
谁来继承皇位,不是皇帝一个人的家事,而是朝廷、天下的大事。皇后不受宠,皇帝无嫡子,国统成问题。朱翊钧自己为宫女所生,偏偏歧视同样为宫女所生的皇长子朱常洛。他宠爱郑氏,从晋封贵妃到皇贵妃,离皇后只有一步之遥,试图子凭母贵,立郑氏子朱常洵为太子,却遭到朝臣旷日持久的极力反对。从万历十四年申时行提出建储——册立皇太子,一直拖到万历二十九年,储位始定,经历了十五年之久的磨难。其间,朱翊钧上演了一幕幕一拖再拖、出尔反尔的戏码。朱常洛十九岁终于当上太子,但这并不意味着太子地位就稳固了,其后的妖书案、梃击案一次次冲击着他的地位。只要一日不登基,就有翻盘的可能,这大概是郑氏亡其之心不死的动机。朱翊钧在位四十八年,直到他去世,三十八岁的朱常洛才即位,短短一月就暴病而亡,“一月天子”真称得上悲情天子了。
朱常洛作为“国本之争”的核心人物,整个人生是彻头彻尾的悲剧。“国本之争”对皇帝与朝臣的关系造成了严重破坏,也对政权交接酿成了祸患。
05
怠于临朝:万历帝与臣僚的对立
朱翊钧大婚以后沉迷于酒色,身体逐渐虚空。大臣雒于仁以极大的勇气写了一本谴责皇上酒、色、财、气的奏疏, 批评皇上的品行与私生活,有的放矢,切中要害。
皇帝的个性秉赋直接影响着朝政的走向乃至国家的命运。他的好色,导致宠幸郑贵妃,造成长达十数年的“国本之争”;他的好财,导致他一生沉迷于聚敛财富,查抄冯保、张居正家产,派遣矿税太监,与这种秉性有着直接的关系;他的好气,使他刚愎自用,不善于纳谏,他在位后期,朝政紊乱,与此不无联系。
朱翊钧对张居正的清算掀起了数十年党争,朝廷乌烟瘴气,皇帝与大臣离心离德。“国本之争”进一步加剧了君臣之间的冲突。这一切导致了朱翊钧长达二十几年的怠于临朝。
二十几年不上朝,除了报复臣僚,樊树志先生引用多处史料,得出身体原因也是重要一环:“长期以来耽于酒色,以致疾病缠身,使他对于日理万机感到力不从心。非不为也,是不能也。所谓怠于临朝,并非不理朝政的同义语,而且荒怠有一个随着健康状况逐步恶化而不断加剧的过程。”
即使不上朝,权力依然掌握在朱翊钧手里。“万历三大征”就是他在军事上的成果。
樊树志先生在《万历传》里总结道:“综观神宗一生,可谓功过参半。他亲手缔造了堪称整个明代最为富庶强盛的万历王朝,又亲手加以毁坏。他临朝以来,对边事最为关注,所创造的政绩也最引人注目,却酿成了最为严重的辽东边事,终于由此而导致大明的覆亡。”《明史》中“明之亡,实亡于神宗”的论调大概由此而来。
万历帝的童年不是他日后荒唐行径的“背锅侠”,但童年受到的不公正待遇和心灵伤害可能成为日后性格扭曲的远因。从这种意义上说,他在用一生治愈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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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 者:樊树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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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本书是樊树志先生以全球史的视野细讲晚明史的新作——“重写晚明史”系列之一。作者站在全球的角度聚焦晚明王朝,史识、史见与历史新知交融笔下。本书从嘉靖间内阁更替下笔,描述了张居正从内阁中脱颖而出,并以天下为己任实施新政改革等的历史过程。
作者在遍阅晚明各种史料的基础上,还原了朝廷间的日常细节,诸如大臣的沟通相处、皇帝与阁臣的问答对话、给皇帝授课讲学内容及上课过程等,通过这些难得一见、颇具生活气息的细节,立体呈现出一段鲜活而带着温度的晚明大历史。
本书分五章:第一章《嘉靖隆庆时代的政局与内阁》,第二章《张居正与万历新政》,第三章《皇帝朱翊钧与首辅张居正》,第四章《张居正之死与朱翊钧亲政》,第五章《盛世的武功:万历三大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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