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5年2月17日,这一天是中国农历正月二十三。按照北方传统习惯,此时应该还没走出春节的喜庆。但是在威海刘公岛上却是另一番景象:一边是日舰编队从威海北口徐徐驶入,日本海军联合舰队司令长官伊东祐亨下令旗舰“松岛”舰奏起了日本国歌“君之代”,舰上的日本水兵欢呼雀跃;另一边,北洋的官兵们站在被降下黄龙军旗、拆去武器的军舰甲板上,看着日本人在自己的舰上升起了“膏药旗”。曾经樯橹如云、旌旗当空的北洋海军,至此不再存在。在近代中国的各场对外战争中,甲午战争有一项特点可谓独一无二,即海战在战局中所占分量甚大,亦备受后人关注。此前的两次鸦片战争中,孱弱的清朝旧式水师根本无力抗衡英法侵华舰队,几乎没有哪场海战值得一提;中法战争中,清朝的近代海军建设初见成效,而马江海战固然壮烈,却近乎一边倒的屠杀;石浦海战规模甚小,向来少有人知。而在甲午战后直至抗战,中国海军的实力始终没有恢复甲午战前的水平,海防更多地倚仗炮台,“宁海”“平海”“中山”等中国军舰的敌手更变成了日军飞机,传统海战甚为少见。甲午战争则大不相同。其时北洋海军正在鼎盛时期,当仁不让地成为战争中的一大要角。就军事战略而言,日方的一大目标在于摧毁北洋海军,夺取黄海、渤海制海权,发起辽东、山东之战的主要目标也是拔除旅顺与威海两大海军基地。就历史记忆而言,黄海海战、丁汝昌、邓世昌、“定远”舰、“致远”舰这些名词,对国人来说也是耳熟能详。因此,“甲午海战”这一表述在国内甚为流行,甚至常被不适当地用作甲午战争的代名词。这种情形,很可能是受到了文艺领域的影响——第一部以“甲午海战”为名的作品,应是海军文工团1962年创作的话剧(改编自著名电影《甲午风云》)。此后,以此为名的文艺、学术作品层出不穷。
长期研究中国近代海军史的前辈学者姜鸣先生曾说,“在中国近代海军历史研究者队伍中,有个突出的现象,就是几位重量级的学者,都是业余玩票的‘票友’,他们不在历史研究的专业机构供职,却将海军史的研究不断推向深入”,并将作者举为代表之一。确实,作者与身为国企高管的姜鸣先生一样,尽管在某些高校或科研机构兼职,毕竟不是专职研究者。而在国内海军史学界,两位的名气可谓如雷贯耳。出现这种情况是有原因的。在国内学界,军事史长期是一个相当边缘化的领域,甚至往往被视为政治史的附庸,少有学者会选择专治军事史。海军史更是其中技术含量较高的门类,研究起来绝非易事。正如另一位海军史研究“名票”马幼垣先生所说:“海军是高科技的兵种,写海军史不从科技角度去交代舰只,就会沦落为重心失调的货色。”而且,海军技术与战术日新月异,即使是今天的海军军人,对百余年前的舰炮、鱼雷、装甲、轮机技术或是横队、纵队、冲角、跳帮战术,也未必多么熟悉。马先生曾如此锐评21世纪前国内海军史研究缺乏军事本位的通病(其实今日也不乏这样的研究):“不懂海军,不管舰只与武器,不理战术和战事,甚至连舰和船也分不清,而只讲人事、制度、经费、政治背景者都可以在行内大肆活动一番。这样写出来的不是海军史,而是带有海军成分的政治史、贸易史、文化交流史等。”相反,作者这样的“票友”出于浓厚的情怀,能够不惜成本地投入精力钻研,因而在海军史研究中大放异彩。自1999年创办“北洋水师”网站以来,作者研究中国近代海军史已有二十余年,出版相关专著、史料二十余部,被马先生称许为“推动新境拓展的功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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