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读《三字经》云“苏老泉,二十七,始发愤,读书籍”,知“老泉”乃苏洵之号,先入为主,深信不疑;后章太炎增修《三字经》改为“苏明允,二十七”,亦未探改笔底细。及长,阅叶梦得《石林燕语》卷一〇说:“苏子瞻谪黄州,号东坡居士,东坡其所居地也。晚又号老泉山人,以眉山先茔有老翁泉,故云。”叶梦得离苏轼时代不远,且与苏轼幼子苏过交往颇密,其言之凿凿,似可信从。
据载此帖原有引首乾隆帝书御制诗,后幅有元末明初僧人来复、董其昌、项元汴三人题跋。而因其为清宫散失之物,现卷后仅剩来复跋文,余题尽失。
二是从苏轼诗中用“老泉”语来作反证。如阮葵生《茶余客话》卷一二“老泉非苏洵号”条云:“东坡得钟山泉公书,寄诗云:‘宝公骨冷唤不闻,却有老泉来唤人。’(见《六月七日泊金陵阻风,得钟山泉公书,寄诗为谢》一诗,作于元祐八年)果老苏号老泉,敢作尔语乎?惜不令焦文端(焦竑)闻之也。”宋时避讳甚严,苏轼因祖父名苏序,凡作诗文集序时均改称“叙”,未敢稍违,阮葵生问得有理。
我在1984年秋参观日本大阪市立美术馆时,曾观赏该馆所珍藏之苏轼所书《李白仙诗卷》墨迹。该件后有金人蔡松年、施宜生、刘沂、高衎、蔡珪五人的题跋。其中高衎(金世宗时吏部尚书)于正隆己卯(四年,即宋高宗绍兴二十九年, 1159)的跋文云:“太白清奇出尘之诗,老泉飘逸绝伦之字。”这说明早在南宋初年,金国士人已称苏轼为“老泉”了。当时,“程学行于南,苏学行于北”,金人对苏轼是颇为熟稔和景仰的。此例可为“苏轼号老泉”助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