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如果你喜欢诗词,不会不知道这首在词类作品中通晓度排名第一的《念奴娇•赤壁怀古》了。对,从流行角度看,它就排名第一。相信你也不陌生这首词的作者了,对,就是苏轼。你也许会背,也许会发出一些感慨,并因此可以谈谈你眼中心中的苏东坡了。可是,你知道这首词的创作时间地点背景和理由吗?也许知道,也许不尽了解。进一步问,他怎么去了湖北黄州?他为什么被贬谪?他怎么对待贬谪?后来呢?我们可以好奇地追问下去,那就请你从历史中去探索挖掘吧。苏轼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的一生际遇是个什么样子?面对一生遭遇,他有着什么样的态度?
东坡画像
生存 生活 生命
苏轼生活的年代,“圆心”是开封,离“圆心”越远,表示越不受待见,可以想象,最不被看好的就是海南了“蛮荒之地”。苏轼流放海南时,形容生存环境是“此间食无肉,病无药,居无室,出无友,冬无炭,夏无寒泉”。不管生存环境多么恶劣,他不怨天尤人,而是从容面对,微笑应对。黄州时亲自开荒种地,惠州时种植花果树木,尽自己所能改善生存环境。他还能够变废为宝,东坡肉、东坡羹、羊蝎子等,在当时是士大夫阶层甚至一般人都不太接受的食物,苏轼却能够食之如饴,瞧,现在都成为一道美食了。
苏轼一生的很多生存条件都是苦的,他也不苟且,苦中有乐,苦中作乐,甚至苦也是一种乐。明明惠州的生活很苦,苏轼却说:“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常作岭南人。”气得他的对手把他发配到更远的地方。在海南,生活那么艰难,苏轼却说:“人间无正味,美好出艰难。”“九死南荒吾不恨,子游奇绝冠平生。”在苏轼看来,有比生存更重要的东西,那就是生活。生活体现在很多方面,比如亲情,苏轼与苏辙之间的兄弟情深,感天动地,永久永恒。又比如,读书,不管到哪里,哪里都有书,读书,成为苏轼克服种种艰难的不二法门;不管在何处,总是能用自己的笔写下自己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苏轼生活一生,创作一生。
生活是苦的,但有比生活更重要的,那就是生命。我们大略都知道,苏轼的生命中,既有儒家风格,也糅合了道家和佛教的因素。但是,我要说,他的本色一定是儒家。不管如何受到打压、排挤,他的真诚、忠诚和浩然之气,感天动地!在惠州,他倡议并捐钱改善当地的饮水条件;穷得叮当响,就写信让苏辙捐资。宋神宗读到“高处不胜寒”时,叹息说“苏轼到底还是爱皇帝的”。清朝某皇帝读到苏轼的诗句“浮云世事改,孤月此心明”,感叹苏轼不论被打压到什么程度也不改的忠君爱国之心和儒家情怀。
人才 人格 人文
如果说苏轼是个人才,大概没有人会反对,否则,900年后,早就湮没在历史的尘埃之中了。他在诗词书法绘画以及各类文论上,都有非常高的造诣。但是,人才一定有后天奋斗的因素,仅举一例,苏轼在黄州时,已经名满天下了,有一个人前来拜访,却等待了很长时间,客人好奇一个被贬谪的人在做什么呢?苏轼告诉他,自己在抄史书,且这是第三遍了。苏轼还请客人说出书中的一个句子,他可以接着把这一段背下去。
[宋]苏轼《阳羡帖》,旅顺博物馆藏
一个人成才,还不是很难的。难的就是成为独立人格的人才,这种独立人格鲜明地表现在他面对和处理事情上态度,那就是对事不对人。兹举两例。其一,在王安石变法前期,作为旧党派的代表人物之一,大力反对变法;但是,随着变法的实施和利弊的出现,苏轼也一改全部反对的态度,承认某些措施是有利于老百姓的,于是坚定地反对全盘否定变法;不管是赞成还是反对,他在南京与王安石握手言欢、相谈甚欢。其二,苏轼后半生的不幸,与章惇的刻意打压有关,不仅把苏轼发配到当时被认为是最荒凉的地方——海南昌化,甚至要致苏轼于死地。即使这样,在苏轼北还途中且舆论普遍认为还要重用时,章惇的儿子担心苏轼复用会打击报复章家,于是写信给苏轼,苏轼回信却劝章惇要养丹储药以养生。人格之高下,还需要做其它的备注吗?
人文精神就是以人为本,尊重人的权利,关怀人的现实生活。杭州病疫流行,苏轼带头捐资兴建公共医院性质的安乐坊;到徐州上任不久,他上书朝廷,要求重视和改进监狱囚犯的医疗条件。悲天悯人之心,始终萦绕在这位眉山人的心上。
悲观 乐观 达观
苏轼会悲观吗?会,也表现出来了,因为他是生活在世间的一个人嘛!在从湖州押送开封途中,想从船上跳入太湖自尽了断;在狱中的100多个日子里,他也认为自己要被处以极刑而写下绝命诗。在刚到黄州的日子里,整日闭门不出,心思极度悲苦愁闷。
在一般人眼中,苏轼的一生可以让他悲观大半生的。也许吧,也许。苏轼是有悲观的时候,但是更重要的,对生活对生命始终抱有乐观的态度,顺境的时候乐观,逆境的时候也是乐观,虽然“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但是,“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他总是能够从旁人看不到的地方,看出生命的积极来。
“人间何处不巉岩”。苏轼一生与谤毁、诬陷和迫害相纠结,在难以想象的苦难中,寻求身心灵的不断提升,儒家的进取,道家的齐物,佛教的慈悲,等融合进苏轼的灵魂之中,随着生命的展开不断打磨、不断深化,从而转化成达观的人生境界。“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
[宋]苏轼《前赤壁赋》,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第五届伯鸿书香奖·阅读奖征文公告